Double-white

未来不会缺席,但他也不愿迟到

【坤廷】树灵精怪


★伪童话,私设严重,OOC勿上升
★失踪人口回归,一点小脑洞,希望还算讨人喜欢

从前的岚山脚下有一棵树。

叶子郁郁葱葱得如同顽皮的孩童将大了一圈的草帽扣在头顶,垂直照射的光被叶脉切碎,落在土地上,拼命地延伸,下达,温暖了整座山脚下。

这大抵不是整个岚山的第一株树,即便他长得比别的树都要粗壮,都要高大挺拔。他的头颅总是高傲地上扬着,犹如天鹅颈一样优雅的弧度,世间的尘埃与他无关,他只向往着无垠而未知的蓝天。只不过天际太远了,他生长了很多年,都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所缩短,但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命定如此,便也义无反顾。

"喂——"
脚下传来窸窣的声音,对于他来讲太过微弱,他只是站着,站得笔直,接受着阳光与甘霖的洗礼。

"喂——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声音渐大,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就像脚下保津川的流水不断地侵蚀着两岸的泥土,给这片土地打上自己的标签。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还是耐着性子微欠身摇了摇自己的叶子当作是听到了的回应。

"哎你能听到阿!我跟你讲我试着找了很多人说话了他们都没有理我……好不容易滚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快要憋死了!"

他想,他能明白为什么大家选择不搭理这块小石头。

岚山是片净土,也是块静土,终年的绿水青山环绕,好的山水养一方土地,孕育过无尽生命的岚山,千百年来未曾诞生这样一个吵闹的生灵。

不搭理他他都能滚着到处去找人聊天,如果有人愿意回答他,他岂不是要翻了天?

树灵企图用沉默终结这个话题,但又怕他继续翻滚下去吵得整个岚山都不得安宁。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信念,他沉吟着开了口。

"如果你能稍微安静一点,也许会很受欢迎。"

他微低下高扬的头颅,看着地上躺着的小石头,也许还不如曾在自己枝间筑巢的鸟儿般大小,通体莹白,用朱砂刻了个字在上面。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得有些高,看不太清上面的字。

"你身上刻的是什么字?"

小石头像是回想了很久。
他曾系在一个顽童的腰间,上面请人特意用朱砂点了个字,隐约记得是个"坤"字,是小孩儿的名字。他陪着那个人,从不谙世事的幼童,抽条成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他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不慎落在一条溪里,就借着水力一点点挪到这片岚山的地带。他又遇见了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但他总是记不得。如果说,人生最重要的不是经历了多少事情,而是记住了什么,又是如何铭记的,那他的一生,到此为止,只是场失败的旅程。

他毫无意识,讷讷地张口,只是一点一点讲着。他记得的太少,但一生却又仿佛很长,或者说,他只有那些无聊的慰藉填补了一生。

树灵难得好脾性地听着,好像他低低的啰嗦诉语,却比枝头闹人的鸟儿动听许多,也更令人沉醉。他一边听着,一边令叶子互相撞击在一处发出声响,像是来自自然的背景音旋,听到动容时,这种天籁就显得有些急促而不合时宜。

但这不足以打断陷入沉思和回忆的小石头。

他很久没有这样讲话了,如果他是一个人形,或许能看到他眼神有些涣散,像是追忆着远在天际的浮云,然后把它们一丝一缕地码回自己的记忆里。中间有些事他怎么也记不起来,就停下来,声音顿了顿,只余下大自然的沙沙作响。

树灵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讲话可以这么动听。

枯木逢春,铁树开花。

他葱茏的绿叶间缀着三两白花,彰显着他既非枯木,亦非铁树。但是数百年的等待,他才遇着了这么微弱的心动。

或许,也是值得的。

有些事不论经历多少遍,哪怕身体都已经记牢了它的轮廓,依旧只是囫囵的一笔。

而有些人的铭记,只需要一个好天气。浮云辽阔,阳光不燥。

那天,小石头从白天一直讲到傍晚,讲到最后声音渐弱。他也记不得他讲过什么了,或许没有经历那么多事,只是因为记不清停顿过多而已。不过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落在了树灵的耳朵里,他能记得他如何从一个粗砺而不起眼的石块被雨水风霜打磨成如今的莹白模样,他能记得他被刻上朱砂字的痛苦和语气里被认可的的欣喜,他能记得他被遗落在山林间的失落无助和一路旅程的寂寞乏味。

树灵已经活了数百年,记忆早已成了最无用也最奢侈的东西,但他依旧好好的记下这一切,把它们放进心里的珍宝盒里。

他悄悄落下一片叶子,给他的小石头,像是一床羽绒被。小石头好像说累了,就这样迷迷瞪瞪地睡着了,这片林子里的树太多了,或许他一直也不会知道,这片叶子其实是为他而落的。

难得遇上知心听众的人是有求必应的,小石头就在溪水岸边安了家。说是安了家,不过就是卡在了一处水流的夹缝中罢了,不偏不倚的缺口就像是为其量身订做。小石头天天净说些扰人清梦的话来,语无伦次的没什么意义,树灵也不恼,只是安静地听着,一听就听了许多年。

树灵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第一次心动开花有点儿含羞带怯,却又端着些成年老树的架子不肯说与人听。他嫌离小石头太远,却又只是一言不发地拼命生长。原先是拼命向上,如今却是拼命向下。他委实有点儿高,离他的小石头太远了些,枝条垂不进水里,连他的心上石触都触不得。

终得那么一天,还在迷迷瞪瞪的小石头被一个清脆的少年音唤醒。
是株从未谋面的小树。

"是我呀,日日听你讲故事的树灵。"
"你怎么会变成这么一株小苗?"
"岚山上的树千千万,有一半都是我的子孙,它们也都是我,我尽可以变成任何一株来。"

小石头活的年岁少,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事儿来,免不得也提起了兴趣同人讲话。

"那你是不是可以变成很多不同的模样?"
“那你变一下让我看看吧,好不好?”

溪水边的树苗像是没了什么脾气只好毫无生气地慢悠悠地垂下头去。小石头等了片刻不远处的另一株约莫有着几十年树龄的树的枝叶沙沙作响

“是你吗…树灵先生?”

那边似乎是静默了许久,像是什么秘密心事被人窥探到了有些羞怯的斟酌了良久方才传来低低的一声应和。

这满山都是树灵,这满山也都不是他。

树灵活了这么大的年岁却也没有多学过什么拿手的本领,唯一看的过去的也就是这变来变去的戏法。小石头倒也配合每次当树灵扮着不同的模样将他叫醒的时候总会发出惊讶的低呼声,满足了树灵一颗骄傲却又有些敏感的内心。

他们在一起相伴过很多个春夏与秋冬,平日里惯于懒洋洋地沐浴日光的树灵也暗下决心要学些哄人开心的通灵术来。直到有那么一个日子,小石头被人唤醒的时候感觉不到整日在自己身侧冲刷的流水,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捧在掌心。

“……你真好看。”小石头喃喃自语。
那少年的脸霎时染了绯色,嗔怪地瞪了小石头一眼,复又清了清嗓子。
“我是树灵……你也可以叫我朱正廷。”
“你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
“嗯是……自己琢磨的。”

在芳华正盛的年纪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吧。

树灵的名字很美,人形也生得好看,修长的双腿浸在清溪之中,柔波如同水藻一样缠蔓着与面容上一双琥珀似的含情目极为相配。小石头年岁还小,修炼不成这样高深的术法,他便让树灵等着他,等着他们可以比肩而立的那一天。

有那么一天,岚山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暴雨,被冲落的泥石堆积了整个河道,只是顷刻之间便也就不复原貌了。树灵是被夹杂着雷的轰鸣的雨声吵醒的,他畏惧雷鸣。而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小石头,想起那块恰巧卡在溪水间总是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过往的小石头。

他不知道小石头是被泥沙埋进了最深处的河水里,还是顺着湍急的河水跑到了不知名的远方。这岚山上千千万万的树都是他的化身,他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形貌,在暴雨滂沱的深夜里唤了多少声小石头。然而不见了,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像他们那场有些荒诞的相遇。

而现在,他们的故事也是小石头的过往了。
他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把这些讲给别人听。

修炼是件很苦的事。他从前便这样觉得,后来遇着一个人,心里有了记挂便也就甜了很多,然而没甜多久又要重新被推向现实之中去。

朱正廷总觉得小石头不管到了哪个山脚下,又遇着了怎么样的人,总不会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他还答应过自己要修成人形和自己比肩,这些话总不至于尽数忘个干净。

可是日子过得太快了,等朱正廷再有意识的时候岚山却已不再是往日的模样了。外面修了船道,修了游览列车,还在岚山的入口修了条商业街。朱正廷只想着出去转转,保不齐撞运气就认出小石头来了。不过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如果化成人形又会是什么模样,他只得一直维持着自己的样貌不改,希求不要断了这最后的一点儿联系。

他本是个爱玩闹的性子,出了岚山便也管不住脚,去了很多地方。他去过京都的金阁寺,给自己同小石头求过姻缘;去过奈良公园,边喂鹿仙贝边向鹿打听小石头的动向…这有些傻气的举动,他做之后却只有开心。

但世界这样大,他又怎么会这么幸运,就遇见一直等的他呢。

后来他也便灰了心丧了气,在岚山脚下的商业街里开了个求御守的铺子。一开始人们也觉得这年轻人长得挺好看,就是脑子不灵光,不在遍地都是寺院的地方求御守,哪会有人来这么个山林里头求呢。不过后来有些传闻,说是来这里求的御守都很灵,许是岚山的生灵庇佑,来来往往的人便也多了起来。

朱正廷就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小老板的活计,天天施点小法术给人换一点心安。

他正低着头在自己的小工作台下面施着法,食指尖亮着莹莹的绿光。
"老板,求个御守。"
"好嘞,求什么的?"
"姻缘。" "和你的姻缘。"

朱正廷施法的手指顿了一下,御守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他倏地抬头,撞进了人的瞳眸里。黑曜石一样的澄澈明亮,闪烁不灭的生机与光芒。

来人趴在柜台上,朝人挑了挑眉。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蔡徐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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